他,總是未語先笑;他,霸氣的時候很悍;他,玉樹臨風,白淨的臉上,刻鏤歲月走過的智慧。這些年,他事業越做越大,兩岸三地都有他的投資,身為秘書的我,常在早春的陽光裡,見到他推門翩然而至,那神容讓我心弦悸動。可是,那是份遲到的愛情,他是別人眼裡親愛的老公、情人。

 

    而我的工作經年不變,訂機票、排行程,打點他一年的會議、勘廠,也打點他一室的愛憎情仇。他在兩岸三地都有女人。我在日子催促的舞步下老去。對於愛情,我從來沒有冀望過,如果,生命裡遺忘了此章節,我未必傷懷,但因為沒有遺忘,我學會了矜持與遺忘痛苦,我把暗戀、單戀、悲戀,化成很好的小說題材……。靜靜的舔噬著我滴血的傷口。

   他明天又要飛昆明了,約了他的台北情人艾艾在「國賓」喝下午茶,他把手機留給我,他要的是,偷得浮生半日閒。他的髮妻程唯唯瘋狂似的猛打手機,我告訴她,他與廠商在圓山開會。唯唯幽幽的說,何苦女人要欺瞞女人。我閒閒的說,給他時間吧!

 

  手機依然聲嘶力竭的喊著,我把它改為振動式的,丟進了保險箱。當女人被男人冰封,連女人都要欺凌女人?我在一地的靜寂裡痛心。

    今晨我依然驅車送他去機場、送他通關、出關,送他上了飛澳洲的班機。臨行,他吻我的臉頰說:「我所有的女人,只有妳知道我真正去哪裡,我老婆以為我人在昆明呢!我的小女人要保密,我少不了妳的好處。」而我其實不要什麼好處的。我知道波霸洋妞琳達在另一端的機場迎迓。而我也知道我大姨媽已30天沒來了,我預約了婦產科醫師後天做檢查。但到了那天,我爽約了,我想,那是上天賜予的禮物,我要生下孩子。

 遞出了辭呈,返回埔里待產。台北的一切淡了遠了,他的女人是誰對我一點也不重要了。

   ……

 

   曾經,認識她,是我生命裡的高音;只是她的心,是難解的微積分,她總是欲迎還拒的。

    她是一家商銀的行員,我總在她的窗口前排隊軋存支票,找機會搭訕。她是朵最溫柔的花,聽她說,「財富雄厚不錯啊!可以成就人們更高的理想。」聽她說:「人們大量買醉、交朋友、向別人傾倒情緒的垃圾。但…只是他不跟自己交朋友。」

    我知道她正是我眾裡尋她千百度聰慧的女郎。從來,我總是故意忘記存錢進支存,讓她心焦打電話給我,我藉機買小禮物送她、塞個紙條約她,讓愛終於有了交集,而半年消逝後,我依然弄不清到底是什麼橫亘在我們中間?她從不留家裡的電話給我,下班後要約她,除非是CALL她,通常回CALL得速度有快有慢,似乎要全憑運氣。她的慢是磨人心焦的等待,快是喜悅的音樂。

    她回電的場景,總是有電視人語,偶爾間雜著小巷傳來的吠聲,她的態度也總是閒閒的,不見濃情,我恆常傳遞我的愛意,我猜,她只是裝不懂。 到底橫亘在我們中間的是什麼?她不夠愛我?她無意接受我的情?我從來得不到答案。但我知道,我們鮮少能周末約會、碰面,每遇周末,她宛如一顆顆沉寂的休止符……。除非又是CALL她了,我如果主動要求約會,她會有千百個理由搪塞,包括要清掃庭院。

   有一度,我很想請私家偵探去盯梢,但我害怕弄巧成拙,也許也害怕真相曝光吧!那天午后,一如恆常的午后,我逛進了商銀,她的座位前換了棵陌生的胖樹,怎麼回事?

  「她女兒急性肺炎住院了……?」那棵胖樹老實說。

  「她先生?」我本能的說。

  「她老公兩年前飛機失事走了……。」

  我錯愕的杵在冷氣房的靜闕裡。然後,我要了醫院的地址直奔急診室……。兩年後,我結婚了,我買一送一,賢妻讓我賺盡便宜。美麗的女兒津津,要上幼稚園了,未來是否能添個寶寶,對我並不重要,我只是隨緣而已。我祝福那些在空中不幸摔機的家人,都有重擁幸福的勇氣與能力。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    符盈如在筆記型電腦前,按鍵如飛。她曉得,她的青春也在一個個記者會和敲打一篇篇文稿間流逝。只是生活制式的律動,讓她無暇自艾自憐。報社外,車水馬龍的市聲不時破窗而入。是她受不了過強的冷氣,打開一扇窗,寧願讓熱空氣飄進來。

    她按了列印鍵,在等待的空檔,她想撥他的手機,但傳來關機的訊息,她想此刻他可能已然在上萬呎的高空上,優游浮雲間,程凌風他,會像她一樣想她嗎?還是在想他的小女人周芸。

    他帥氣英挺,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,沒啥缺點;唯一的遺憾,是比符盈如小四歲。每晚截稿後,同事都會相約吃消夜,程凌風他從不缺席,她也每傳必到。她的出席,是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她離他最近。同事們偶爾會相約去PUB,在酒精的催情下,她與程凌風會相擁而舞。他們很少交談,卻常感心靈相通。

    然後,10點一到,程凌風的手機總會響,然後,程凌風像務必得消失的「灰少爺」。同事們都取笑他又要去「限時專送」了,他故鄉的鄰居小女朋友周芸補習班下課了。也在那個時候,她嫉妒那個小女朋友,小女朋友她活潑嗎?慧黠嗎?美麗嗎?程凌風應該喜歡那樣的典型的女孩?

   「只是,小妹妹而已,別想那麼多,我明天再打電話給妳。」那晚,程凌風好像看穿她的心思,像風一般的臨去時,拋下這段甜言蜜語。

    列印的文稿終於出來了,盈如把文稿交給了召集人趙人龍。妳氣色很差,」趙人龍意有所指的說,「人家休年假七天,現在才開始了不到五個小時,你就相思成災。」她不理會趙人龍的挪揄,反正此刻報社裡的同事,還在電腦前奮戰著,沒空管閒事。她起身去翻晚報來讀。不知怎的,天地間,竟是程凌風好看的樣子。

  只是,更好看的是,那晚報報眉下的一對玉人,是凌風、周芸的結婚照。啟事說,今晚,他們與天空有約,在藍天的福證下完成喜宴大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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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雨安妮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